2020年9月15日
酷儿大学创办人魏建刚, 2019年4月阿克拉
(照片来源:魏建刚)
以下访谈有关非洲酷儿大学影像能力培训项目。访谈人为包宏伟和酷儿大学创始人魏建刚。访谈时间魏2020年8-9月。有关该项目可阅读《酷儿全球南部:中非之间的跨国影像行动》DOI:10.1177/2059436420949985
包:作为酷儿大学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你能不能介绍一下非洲酷儿大学项目的起源?
魏: 酷儿大学在非洲的开始的原因和在国内做运动过程中的一些反思是有很重要原因的 ,我们在中国的运动中发现我们的视向大部分都看向西方,酷儿的讨论让我们一直想到在我们的运动中我们最看不到的身影是什么,当然这个反思和我進入整個同志运动的入口有關,因為我是從開始參與別人的同志影片製作,到自己製作影像,到組織北京酷兒影展,這些都是因為首先有关亞洲的,中國的同志影像的能见度低非常有关系,到後來發現不光是中國的同志影像能見度低,我和我的一些非洲朋友在讨论影像时,我们都几乎没有看到过对方的片子,从能见度到制作的数量上都没有, 在这个反思的过程中,刚好那时全球运动一个很重要的讨论就是南南合作,尤其在中国,甚至政府都在鼓励南南合作,但是記得有幾次去參加政府參與的南南合作會議,我們還是不敢談權益的爭取,因為政府的參與部門有公安部門,之前因為我們組織活動,已經無數次來過我們的辦公室,在這樣的政府參與的會議裡,我們只能從多元性教育的交流視角來談論這個項目。
2015年在津巴布韋舉辦的非洲艾滋病大會期間福特組織了一個有關中國性與性別的工作坊,我有机会在津巴布韋以及之後在南非参加全球艾滋病大会时候和非洲的伙伴有了进一步的沟通,同时在相互介绍项目时了解到他们对酷儿大学项目很感兴趣, 我们很有幸得到福特的支持来和非洲不同国家的伙伴来做这个酷兒大學项目, 因为我们当时已经在国内做了很多年酷儿大学,我们看到酷儿大学对提高本土酷儿影像能见度,培养本土酷儿影像制作者,以及创作出本土的酷儿作品都有非常好的效果,同時因為我进入运动就是和影像表达相关,所以希望通过这个艺术型项目可以和非洲的伙伴相互分享交流,建立连接,以及增加相互看到的机会。
包:能不能请你介绍一下与非洲酷儿组织的合作情况?合作是否顺利?合作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又是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
魏:我们在非洲的主要合作伙伴一个是有近30年LGBT运动历史的津巴布韦组织,一个是在加纳以女权运动开始的青年人为主的组织,整体的合作非常的愉快,只是因為這是一個藝術項目,迦納的組織有很豐富的藝術經驗,所以他們在組織工作坊的過程中加入了不少他們自己的想法和經驗,相對而言在項目的完成度上更高,我們也從中學習到了不少,之後也實踐了一些在酷兒大學中國站,還有一個部分就是我們在合作過程中避免一種教授的態度,比如說把中國的教師資源都拉過去複製我們熟悉的工作坊過程,而是和合作組織分享討論中國酷兒大學的組織和課程安排以及成果經驗之後,協助當地的小組來發掘他們已經有的在地資源,這樣產生的整個課程安排和教師資源也幫助我們更多面的了解非洲酷兒呈現。
最大的挑戰就是每年我們都應該邀請非洲的酷兒導演來參加北京的酷兒影展和巡迴放映,但是最後兩年對於迦納的導演過來中國參加放映,我們試了很多方法都不行,從這個部分也可以看出來,中國對非洲夥伴的開放是有很多限制條件的。
包: 在相互合作过程中你们从彼此身上都学到了什么?
魏: 我從我們的夥伴那裡學到了很多,從了解非洲不同國家的豐富的性別多元文化,從整體到個體的來認識非洲一些國家的政治和文化特色,到國家間不同的同志運動的發展歷程。舉一個例子,在迦納我們有個學員,他出生的部落,每個女人都要在成年之後作為男子來經營家庭,他拍了一組照片就是他部落中的年輕女子蓄鬍子裸露乳房驕傲的直視著攝影機,給我很震撼的感覺,因為在我的生活中很少能看到這些多元的有關非洲的性別的視角和現實, 我們支持了這個學員拍一個有關他部落的影片,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都有機會看到。
包: 如果这个项目今后有机会继续,有什么可以提高和改进的地方?
魏: 因為酷兒大學這個想法來自於2010年我去參加法國馬賽的一個酷兒大學,各行各業的人都可以去,我聊天的過程中認識了學生,無業者,公交車司機,圖書管理員等等,當時我們是組織了一個動畫片工作坊,但是那裡還有各種各樣的工作坊,討論會,表演和放映會,如果可以有一些變化,其實我更希望這個工作坊可以時間更長一點,還可以加入其他的議題和藝術工作坊,成為一個真正的南南酷兒群體之間的思想和藝術的實驗實踐的酷兒大學。
包:谢谢你的分享!